第一次和刘灿章先生接触,就对他的名字“灿章”产生了兴趣,虽然不知道谁给他取的这个名字,但感觉这个人对古典文化不仅谙熟而且有着深深的眷恋。
“灿”字本意是明亮耀眼,我们现在最常用的是“灿烂”,曹操曾说: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章”现在多用作“文章”、“乐章”,其本意则是一种红白相间的花纹,《周礼·考工记》中说: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灿章”二字合在一起,其蕴含的在文化艺术方面的期盼也就不言自明了。
一 “汉碑”“王铎”堪扛鼎
和刘灿章最早的结缘是因为鸿篇巨制《王铎书法全集》,当时他在河南美术出版社做美术编辑。从交谈中得知,刘灿章从小爱写写画画,当过兵,编过书法杂志。在美术社,刘灿葬曾编辑过一些有影响的美术类图书,《王铎书法全集》无疑倾注了他更多的心血。王铎是明清之际河南走出去的最有影响的书法家,王铎的书法不仅影响明清以降的中国书坛,也影响了日本的书法创作。仅在河南,以书写王铎著称的书法家就有不少。《王铎书法全集》一经推出,就广受好评,获"中国首届书法兰亭奖·出版编辑奖"、"第六届国家图书奖(提名奖)"等国家级大奖。美术社乘胜出击,刘灿章也再接再厉担任了更加磅礴大气的《汉碑全集》责任编辑。《汉碑全集》是自汉迄今两千多年来出版的第一部两汉碑刻全集,极大地方便了人们从事书法、金石、考古、历史、文字、民俗等方面学习和研究的需要,受到社会的关注和好评。《汉碑全集》(6卷)获"2006年度全国文博考古十佳图书奖"、"第十六届优秀美术图书金牛奖特等奖"。《王铎全集》、《汉碑全集》是河南在挖掘传统文化尤其是书法资源方面的“扛鼎之作”,也是刘灿章美术图书编辑生涯的“巅峰之作”,成为他身上最闪亮的奖章之一。编辑《王铎书法全集》之后,刘灿章出版了研究王铎的专著《好书数行》,一直期待着刘灿章在编辑《汉碑全集》之后能推出自己的汉碑研究专著,不知这个愿望能实现否?
二 书在“前王”“后王”间
汉碑、王铎,可以说是“中原书风”的主调,在编辑图书、梳理资料、拜访名家的过程中,作为书法家的刘灿章也是受益匪浅。
刘灿章在书法界成名甚早,对于他的书法,我当初印象最深的有两点:一是他不像大多数书法家那样面对宣纸书写,而是把宣纸放在身体旁边,侧位书写。固然说“剃头的拿锥子,各有个的传授”,但侧位书写无疑增加了书写的不便。开过车的人都知道,侧位停车比把车直着开进车位难度高多了。二是他曾多次给我讲书法线条的“弹性”。书法是线条的艺术,线是需要有弹性的。僵硬的木棍不如白蜡杆儿刚中有柔,烂绳僵蛇不如钢丝柔中带刚,百炼钢需要化成绕指柔。后来我又觉得,刘灿章所说的弹性,不仅是线条的弹性,更重要的是线条中蕴含的生命力,那种生命力是作者笔下功夫的呈现,更是作者旺盛生命力、创作激情的外化。
刘灿章编辑过《王铎书法全集》、《汉碑全集》,他最常写的书体也是草书、隶书。与这些书法经典朝夕相处十几年,潜移默化的影响肯定是有的。就像人吃五谷杂粮、禽肉蛋奶,如果说这些东西中哪个变成了肌肉,哪种变成了血脉,神仙也分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东西都变成了滋养我们生命的基本要素。刘灿章的隶书常以纵向取势,而且和常见隶书碑刻的端正肃穆不同,充满着跳动的趣味,这大概和他以草书笔法入隶有关吧。刘灿章的草书学过“二王”,学过王铎,也受过黄庭坚、傅山的影响。那么他像谁呢?看来看去,谁也不像。如果说王铎把“二王”的飘逸俊朗拉向了雄浑与痛快淋漓,刘灿章的草书又把王铎向古代方向拉回了一部分,痛快淋漓中多了一些节制、儒雅。面对他的草书作品,可以说是在欣赏一幅点线面交融、计黑当白计白当黑、赏心悦目的山水画,又何尝不可以说是在聆听一首挥洒自由的交响乐章?
三 观山听瀑风入松
刘灿章能书法亦能绘画,其绘画的题材还非常宽泛,以山水为主,兼之花鸟。刘灿章的山水画不仅得到了陆俨少等多位当代山水名家的指点,而且远绍元明清诸家,南北杂糅,总体来说属于“以书入画”的文人山水画序列。
虽然是以草意入画的文人画,刘灿章却十分注意写生,不仅经常到名山大川采风而且拍摄了大量山川照片,通过对山水形态的仔细观察,将自然山水在自己心中进行意象化,再将内心意象化的山水形态通过自己娴熟的笔墨表现出来,营造一种气韵生动的山水世界,其间蕴含的生命力和朝气让人怦然心动。
近年来,通过画展、画册还有网络等多种形式欣赏过刘灿章的绘画作品,在一些大尺幅的山水画作品和一些以松树老干为主体的花鸟画作品中,能明显感受到有一条生命线隐藏在画面中,这条生命线的外化表现是山水画中蜿蜒曲折的主山脉和苍劲有力的松树树干。围绕着这条生命线山与山之间气势连贯、开合有度、主次分明、起伏飞动、云穿水绕;围绕着这条生命线,主干上生出的松枝如龙盘凤翥,松针似银钩铁画,观之似有风动、如有涛声。
刘灿章书法、绘画中的勃勃生命力与刘灿章本人的充沛精力息息相关,如今的刘灿章几乎每天都在微信上发送他的书法、绘画作品,不断地尝试创新与改变。有专家用“三峰拔萃”来形容刘灿章在出版、书法、绘画方面取得的成绩,而我称之为“灿章三章”。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为这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仙翁”续写“灿章三章”。
文:张体义(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